雄伯手記970710b
在敦煌遇到兩位倫敦女大學生用刻苦方式自助旅行。她們根據China旅遊手冊的說明資料,去尋找地下室30元一晚的房間,吃的可想像也是很節省。問題是青年旅社通常很偏遠,坐公交車後還要走很遠的路,若坐計程車,來回的車費加起來,就足以在車站附近,住有盥洗室的房間來得安全又乾淨。
長途旅行除了為何而去why及如何玩法how,還有跟誰去whom,去哪裡where的問題。中國地大物博,除非你對邊疆荒漠或名勝古蹟先有定見,否則去哪裡都可以。至於跟誰去可是一個不僅是旅遊而是人生哲學的問題。我是單獨出門的,但是旅途中始終並不孤單。長途火車和汽車途中,周圍乘客常會不自禁地閒談起來。到了風景區,散客併車併團併三人一組的駱駝隊,都會有臨時互相招呼、等待、照顧的組合。
當然每個散客下一個行程各不相同,相聚的時間短,大家並無進一步交往的打算,所以連姓名都懶得問了。可見人生旅伴並不難求,難的是如何維繫長久患難與共或歡愉相悅的承諾commitment與默契bond。這些傳統上是寄望於有血緣或婚姻相連,或常年相聚交情的伙伴。然而,進入後現代的社會,人際的疏離使得形式存在精神渙散的現象所在多有。人生誰可真正共遊的茫然不時浮現在每個行者何去何從的猶豫當中。
更茫然浮現的深層問題是誰是我自己生命的真正主宰?理性妥協、深具社會經濟現實感的我?還是悍然任性放手一遊的浪漫情懷的我?退休已經三年了,但是早上猛然清醒,依稀的睡夢印象卻是在職日子謹言慎行卻依舊免不了掙扎奮鬥的心理創傷。想到精神分析師及哲學家「紀傑克」Zizek稱呼現代人為「神經質主體」The Ticklish Subject,良有以也。
由於臨時折回,旅遊存款依舊留在中國銀行,再出發的欲念依舊蠢蠢欲動。於是在網路上再去搜尋旅伴。較為貼近的有兩個,一是短期的雲南包車豪華遊,一是刻苦精省的長期漫遊中國。我的心猿意馬舉棋不定。